第六十二章 郑重提醒约法三章

上回说到，林殿雄许以重金，邀请金川加入到寻找代号“东风”、“北风”这两名中国高级特工的行列中来，金川佯装答应，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。

随着各路情报势力的步步紧逼，金川时刻在告诫自己，越是这个时候，越是要冷静再冷静，谨慎再谨慎，小心再小心。

金川看时间差不多了，就对林殿雄说：“多谢林老板的信任，这可是笔大买卖，我会密切关注的。”随后，金川借口有事离开了林公馆。

在返回医馆的路上，金川想了很多很多。因为此时此刻，他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寻找着自己，甚至直觉告诉他，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

在金川看来，置身这场看不见硝烟的谍战战场，自己就是掩饰的再好，搜集情报的行为再隐秘，也难保不会留下一丝的破绽。而一旦露出破绽被对手抓住，那就是致命的。

不过，金川最放心不下的，并不是自己的安危，而是医馆里的那三个徒弟。

金川认为，许虎他们缺少地下工作的技能和经验，遇事容易冲动，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了，或者引起特务机关的怀疑了，自己也难以再把医馆的这出“戏”演下去，长期潜伏的计划无疑将前功尽弃。

金川曾想过和许虎他们三个人“摊牌”，告诉他们自己就是“北风”，然后直接领导他们开展地下情报工作，以减少情报工作上的隔阂与误判。但是严格的地下工作纪律又不允许他这样做。他的身份在延安属于高度机密，他无权向许虎他们公开自己的身份。

思来想去，金川最终决定以医馆馆长的身份，对许虎他们几个人进行一次“劝说”和“敲打”，让他们保持清醒，凡事小心，不可鲁莽行事。

回到医馆后，金川把许虎、王大峰和左云芳召集在一起，他非常严肃地跟他们谈了一次话。

这次谈话，金川虽然没有向他们“交底”，却也拐弯抹角地暗示了再暗示，提醒了再提醒。

金川对许虎、王大峰和左云芳说道：“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青年，抗日爱国的热情很高，看不惯医馆为日本人、汪伪高官和76号的特务服务。但是，我们既然开的是医馆，眼里就只能有病人，不分身份地位，高低贵贱，更没有拒绝他们就医的理由。”

金川看许虎他们三个低头不语，接着说道：“现在的上海毕竟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，一旦言行不慎引起了麻烦，医馆就会立刻被查封，到时候你们的饭碗和睡觉的地方可就没了，你们还有什么资本去和日本人斗。所以，凡事都要考虑后果，多动动脑子，千万别莽撞行事。在上海可不比在农村乡下，这里的日本特务和76号的特务，嗅觉还是很灵敏的，抓捕反日分子的能力还是很强的。”

金川话里有话，既晓之以理，又动之以情，暗中提示许虎他们，上海不比根据地，对手很强大，环境很复杂，做任何事情，都要讲究智慧和策略，决不能鲁莽蛮干。一旦暴露了，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医馆的这个情报点就彻底完了。

“师傅，话是这么个理，我们心里也都很明白。就是有时看到小鬼子和汉奸那么嚣张，我们只能眼看着却无所作为，感到心里太气愤、太憋屈了，恨不能一刀宰了那些日本鬼子和汉奸。”许虎闷闷不乐地说道。

“是啊，师傅，咱们给那些日本人、特务看病疗伤，你知道老百姓背后说咱啥吗？那话可难听了，真想和他们好好理论理论。依我看，对于日本人、76特务，还有那些汉奸，咱们不能给他们真治，要慢慢治、拖着治，或者干脆做做手脚，让他们一辈子都好不了。”王大峰也赌气说道。

“那怎么行啊，师傅的名声在上海已经传开了，不好好给他们治反而会坏了师傅的名声，而且保不齐他们会上门捣乱破坏。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干！”左云芳插话说道。

“云芳说得对。老百姓说两句、骂两句有啥？他们不理解，难道你们也不理解吗？现在医馆平安无事，不也能为老百姓看病提供一些方便吗？一旦得罪了日本人和76号，把医馆查封了，最终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？”金川严肃地说道。

“反正给日本人和76号特务看病，我心里就堵得慌，浑身不自在、不舒服。”许虎在一旁嘀咕道。

“行啦，别感情用事了。上海的军警宪特很多，他们几乎无孔不入，渗透力很强。另外，社会上还有众多的线人、密探、包打听什么的，他们为了钱，什么事都能干出了，就是大街上的一棵树掉下一片叶子，他们都知道是从哪棵树上掉下来的。现在医馆的病患很多，各色人物都有，你根本就搞不清他们的来路，保不齐就有各路情报机关的密探，就你们几个平时流露出的反日言论，很容易被抓到把柄，进而引起大的麻烦。”金川为了警示许虎他们，直接点出了他们的“反日言论”很危险。

“如果连点牢骚话都不敢说了，那活得实在是太憋屈了。还不如投奔国军或者其他抗日游击队去，真刀真枪地跟小鬼子干一场。”许虎说完后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，有些不安地注视着金川。

金川听见后看了许虎一眼，接着说道：“又胡言乱语了不是。要我说，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，既来之，则安之。从今天起，咱们约法三章，你们要学会忍耐，遇事冷静，决不能擅作主张。凡成大事者，‘忍’是必须经历的一关。日本人就奉行‘忍者’理念，往往在‘忍’字的背后干出一些大事来。如果你们连一个‘忍’字的要求都做不到，还怎么能做好其它的事情？”金川给许虎他们讲了不少的道理，也提出了新的要求。

金川的一番话，虽然让许虎、王大峰有些不太情愿，但是他们也深知不能再“捅娄子”了，要学会“忍耐”。否则，在医馆“潜伏”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，还会连累了金川。

金川离开医馆后，许虎、王大峰和左云芳三个人又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。

“对不起，我在师傅面前的话有些说多了。对了，你们说，师傅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？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点什么？”许虎有些不安地说道。

“放心吧，师傅是个有思想、有头脑、有智慧的人，不会跟咱们一般见识的。他不过是旁敲侧击，提醒咱们，不要再惹事，暗示咱们要保持警惕，注意方式方法。如果师傅想出卖咱们，咱们早就被76号给抓走了。”王大峰已经听出金川的话外之音。

“我也觉得师傅像是已经发现咱们的秘密了，但是他没有说破，反而提醒咱们要讲究智慧和策略。他不是说了吗，一旦言行不慎引起了麻烦，医馆就会立刻被查封，到时候你们的饭碗和睡觉的地方可就没了，你们还有什么资本去和日本人斗。这不明摆着知道咱们是在和日本人斗吗？”左云芳想了想说道。

“还真是的，师傅实在是太厉害了，话里有话，句句都藏着玄机。我看，把咱们三个人的脑子加在一起，也赶不上他那脑子的一半。”许虎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。

“师傅说的对，咱们既来之，则安之。依我看，咱们以后凡事小心，改变工作的策略，以静制动，不可贸然出击。另外，在手艺上也要多向师傅请教，争取尽快掌握他的正骨推拿手艺。今天金川跟咱们的谈话，内容非常的重要，我会向上级汇报的，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，在听取上级的指示后再做决定。”王大峰作为组长，统一了大家的思想。

金川在努力“安抚”自己的三个徒弟的同时，也在想着一旦医馆暴露了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来补救。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把许虎、王大峰和左云芳三个人先转移走，决不能让日本特务机关和76号抓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。

于是，金川开始着手制定一旦医馆暴露，如何快速有效撤离的行动计划。

此时，随着上海的谍战情势日趋紧张，其他各个情报机关始终没有闲着，都在加紧对各类军事、政治、外交、金融、粮食、药品、军火等情报的收集，在窃密与反窃密之间，进行着隐蔽战线上的较量……